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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夜之後的5月13日,隨著信息量的增加,報社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。我們之前派出的記者,並沒有在當天抵達災區。他們原先預定的飛往成都的航班被取消,被迫在機場等待或者改飛臨近城市。

文 | 吳江

我小心詢問,是否可以讓我拍攝瞿偉的葬禮。瞿偉的父親遞過一支煙,帶著一絲笑容用四川話跟我說:“好嘛,感謝你們來采訪”,我是個不會抽煙的人,在那一刻竟也不知道怎麼回話,隻好伸出手跟他握瞭握。

阻斷的交通和失去信號的手機讓大傢焦急萬分,地震已經過去72小時,我們距離重災區近在咫尺,但卻束手無策。交通和通信一直是這次采訪的最大困難,對於救災來說也是如此。

瞿偉的舅舅抽著煙笑瞭笑說:“我曉得你找得到,我也找得到”,“那麼多同學要找瞿偉耍,沒得牌牌,看不氨基酸潔顏霜|氨基酸潔顏霜哪裡買到名字,他們哪裡找得到咧”?瞿偉的父親也笑瞭笑,沒有說話,掏出一包煙給眾人散。我伸手接過他遞過來的煙,再也沒能忍住自己的淚水,相機的取景框像被雨打濕瞭一樣模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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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2008年5月19日下午2點28分,參與救援的部隊官兵在北川老城的廢墟上向遇難者默哀。新京報記者 吳江 攝

▲2008年5月16日夜,遇難學生瞿偉的親人找來一塊舊棉絮為即將下葬的瞿偉做枕頭。新京報記者 吳江 攝

而都江堰,隻是成都平原和川西大山交界處的一個城市,受災最重的山區,我們幾乎一無所知。後來我們才知道,這次地震的威力超乎人們的想象,它毀壞瞭重災區的通訊和交通。在這種情況下,我的領導讓我待命,並許諾再派記者會讓我去。

前期趕往災區的同事沒什麼準備,我們開車過去需要采購大量物資。急救藥品、水和食物、發稿設備,還有睡袋和帳篷這些平時采訪不會用到的東西都出現在采購清單上,甚至還有口罩和安全帽。

在2014年,我帶著傢人開車自駕從北京出發到川西旅遊。2008年曾經采訪過的許多地方,當年支離破碎一片慘白的山體,已經有瞭綠色,那些被毀壞的建築也在川西的濕潤氣候裡佈滿青苔。

作為一傢對突發事件非常敏感的新聞單位,我供職的《新京報》顯然早已做出反應,第一時間派出瞭記者。5月12日當天下午,我向部門領導請戰時,前面已經派出瞭兩批次的記者。

我下車不經意地抬頭向上看瞭一眼,我們的車停在一個懸崖下面,一塊巨大的落石就立在懸崖頂的邊緣,隨時可能滾落下來。沒有地方挪車,同事們都從車上下來,跑到空曠地帶暫避。

汶川大地震改變我的人生觀

而隨著時間的推移,地震遇難人數一直在直線上升。5月13日上午我還在進行日常采訪,接到瞭報社的電話,要求我立刻準備前往災區。於是整個13日,我都在北京奔忙。民航全部取消,我們打算開車過去。

地震發生

5月15日,我們終於進入四川。廣元市區受災不重,街面上人來車往。我們在這裡還能找到正常營業的汽修店,更換瞭跑爛的汽車輪胎。當天中午,我們離開瞭安全地帶,向西進入大山,報社命令我們盡快進入重災區青川縣采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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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,我從來也沒有預想過,自己會經歷5·12汶川大地震那樣巨大的災難。

▲2008年5月16日,四川省青川縣。傢園被毀的災民扶老攜幼,背著傷員,帶著僅有的傢當向安置點轉移。新京報記者 吳江 攝

▲2008年5月16日,四川省青川縣。傢園被毀的災民扶老攜幼,背著傷員,帶著僅有的傢當向安置點轉移。新京報記者 吳江 攝

終於,在5月15日的黑夜,我們抵達瞭青川縣縣城。失去電力的縣城漆黑一片,隻有釘棺材的聲音不時響起。我們向當地人詢問受災最嚴重的地點,他們讓我們去木魚鎮。

▲2008年5月16日,四川省青川縣。傢園被毀的災民扶老攜幼,背著傷員,帶著僅有的傢當向安置點轉移。新京報記者 吳江 攝

奔赴災區

安葬學生的山崗沒有多高,站在這裡可以看到山下的木魚鎮中學。沒有人指揮,瞿偉的父親在一座新墳邊上轉瞭一圈,伸出手臂向著南方,說到:“就這裡吧”。四個男人砍倒草木,在地上挖瞭起來。

采訪車離開高速公路,向西沒多遠就看到瞭直插雲霄的川西大山,中間幾乎沒有什麼過渡,這一特征很像陜西的關中平原和秦嶺山脈。

直到13日深夜,我們一行五人才駕駛著滿載的越野車離開北京,奔赴遙遠的四川。地震發生已經超過48小時,重災區的情況還不完全明瞭,災情還沒有完全暴露在人們眼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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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浪新聞公眾號

大自然的傷口正在慢慢愈合,災區的人們也重返正常的生活。遍佈在川西山區的農傢樂裡,來自全國各地的遊客歡聲笑語在這裡避暑,感受著四川人民的熱情好客。

▲2008年5月16日,四川省廣元市青川縣木魚鎮,遇難學生瞿偉的父親用臂膀丈量兒子的棺材,他想知道這個簡陋的棺材能不能放進自己深夜在山坡上刨出的墓穴。2008年5月12日,汶川大地震。位於龍門山斷裂帶上的青川縣木魚鎮損失慘烈,木魚鎮中學學生宿舍樓被震垮,校方公佈有289名學生遇難。新京報記者 吳江 攝

和預料的一樣,我們遇到瞭堵車。盤山道上塵土飛楊,部隊的軍車、醫療隊的救護車、搶險的工程車和志願者的車排起長龍。大傢紛紛下車向前打探,路邊的交警滿身灰塵,用早已嘶啞的嗓子向人們解釋,指揮大傢靠在路邊。

我當時在傢裡並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,直到網絡上出現瞭各地網友對於這次震動的提問,我才知道在全國的很多地方都有震感,地震波的圓心指向四川。

5月14日下午路過西安,在西安出差瑩潤隔離霜|瑩潤隔離霜推薦的視覺總監何龍盛還為我們壯行,飯桌上的氣氛還比較輕松。誰知道兩天之後,隨著災情顯露,何龍盛自己也趕去四川拍攝采訪。

十年之後,我們邀請瞭當年去過汶川,深入第一現場的新京報攝影部兩名記者,回憶當年在川的采訪見聞。落筆成書,以作紀念,願逝者安息,願幸存者堅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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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自己特意帶瞭一把工具刀,想著萬一被埋壓在哪裡,僥幸沒死的話我不至於赤手空拳。一邊忙著準備,一邊得到災情的消息,心情變得越來越沉重,恨不得馬上抵達四川。

我們在15日的深夜到達瞭木魚鎮中學,這裡有兩百多名學生遇難。此時救援已經結束,倒塌的三層學生宿舍樓隻有一角殘存,四周全是扭曲的鋼筋和殘破的磚塊。

2008年5月16日,木魚鎮中學宿舍樓原址,一張團員證散落在廢墟上。新京報記者 吳江 攝

就是在這裡,我遇到瞭遇難學生瞿偉的父親,這個中年男人在地震發生三天多的時間裡隻吃過一包方便面,正帶著傢裡人準備安葬自己遇難的兒子瞿偉。

汶川,5·12,一個疼痛的日子。到今天,轉眼十年。那些疼痛與感動,歷歷在目,不曾忘記。在筆尖,在心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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瞿偉的葬禮

在手電的光柱裡,遇難的瞿偉臉上都是青紫色的,被一塊破舊的被子包著,父親抱起他放進那個被稱作棺材的破木盒子。就是這個破木盒子,也是親友們用廢墟裡撿來的破傢具臨時拼湊的。

我與汶川:這場地震改變瞭我的人生觀

傢人之所以在深夜安葬瞿偉,是學校接到通知,遇難者遺體要盡快安葬,以免引發瘟疫。瞿偉的遺體在學校操場上入殮之後,沒有儀式,父親和舅舅以及另外兩名男性親屬用木杠扛起棺材,打著手電向學校背後的山崗上走去,那裡是學校劃出的一片安葬遇難學生的區域。

此時的災區,已經發生過數千次的餘震。一路跟著爬山的我,時不時感覺腳下一晃,正在疑惑,周圍的山上傳來嘩啦啦的聲響。抬棺材的瞿偉父親就說:“又垮山瞭”,當地人把山體塌方叫做垮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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川西的這片山地,碎石和泥土混雜在一起,人力很難挖掘。直到過瞭子夜十二點,四個人才刨出一個淺坑。瞿偉的父親跳下去,在坑底點燃幾張紙錢,四人合力再把棺材放進去。

墓穴不夠深,破木板棺材有一截還在地表之上。“暫時也隻能這樣瞭,等地震完瞭再好好安葬一次吧”,瞿偉的父親招呼幾個人起墳頭。這時,瞿偉的舅舅說:“你給瞿偉立個牌牌嘛”,瞿偉的父親回答:“不用,我的兒子我找得到”。

原標題:我與汶川:這場地震改變瞭我的人生觀 | 沸騰

我們不明白那些路面上出現的直徑數米的坑洞是怎麼來的,下車仔細看,發現路基下的河灘裡散落著房子一樣大小的落石。在地震發生的時刻,這些原本在山頂的巨石滾落下來,砸在公路上,再彈出去落在谷底的河灘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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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月12日當天,人們對於地震的嚴重程度所知甚少。中午發生的地震,直到天黑前後,都江堰受災的情況才被世人所知。

在5·12汶川大地震之後的十年裡,地震頻繁地光顧中國西部。我先後采訪瞭玉樹地震、盈江地震、雅安地震和2018年的九寨溝地震。

2008年5月12日下午2點28分,舉世震驚的大地震在川西爆發。地震波抵達遠在一千五百公裡之外的北京,好多人也感覺到瞭大地的晃動。

進入山區,這場大地震的猙獰面目才真正展現在我們眼前。道路變得歪七扭八,沒有一段是完整的,路面遍佈裂縫和巨大的坑洞。

幾乎所有經歷過5·12汶川大地震的人,都不願輕易提起那段往事。地震災民,救援人員,甚至包括新聞記者,心理都受到瞭不同程度的傷害。在他們每個人的內心深處,都有一個汶川大地震。

在我的職業生涯裡,見證瞭許多災難,但沒有任何一個災難像512汶川大地震那樣,改變瞭我的人生觀:加倍珍惜生命,珍惜傢人,珍惜身邊每一個人。

文/吳江(新京光采精華露|光采精華露推薦報攝影部記者)

作為一名攝影記者,對一些可能遇到的采訪,我是有準備的。除瞭采訪所需的設備之外,我的傢裡會常備一整套戶外裝備,包括衣服、鞋子、急救包、強光手電甚至還有手持電臺,以應對不期而至的緊急采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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